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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打开手机一看,微信快被来吃瓜的踏平了,来自各种认识的,不认识的,甚至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人的消息,红点数字99+,内容只有一个,确认抢婚真实性。
他再点开几个主流社交平台,【神秘男子大闹豪门婚礼】的词条赫然挂在热搜前排,热度竟可以压上“磐石医疗覆灭”的惊天新闻一头。
果然,人类对豪门八卦的兴趣,永远高于社会问题。
自己跟路危行那唯美的拉手落跑图片,铺天盖地,到处都是。
谢隐的手指无意识地停在一张抓拍得格外清晰的照片上,那上面,路危行笑容灿烂到刺痛了他的眼。
他的手悬停片刻,最终还是鬼使神差地,默默按下了“保存图片”。
这充满戏剧性和阴谋的瞬间,竟成了他和路危行之间唯一的合影。
“你抢婚那豪门公子,就是你跟我诉苦时说到的那个Omega吧?”钱串子一脸八卦,“看样子,你挺喜欢他的。”
“利用完人家,还有什么脸说喜欢。”谢隐嗤笑一声。
“你这家伙,”钱串子咂了咂嘴,“平时看着莽莽撞撞,像个没心没肺的二缺,没想到心机深沉得很啊!这么多年谋划,搞这么天大个乱子出来,还把喜欢的人也算计进去了,牛逼!”
钱串子吐槽同时夸赞着,听不出是褒是贬。
看着谢隐欲言又止的样子,钱串子摸出一瓶廉价的高度白酒:“行了,别给我做出那副便秘的表情,看着闹心。”他把酒瓶盖子拧开,塞到谢隐手里,“我不问了。”
谢隐接过酒,猛灌一口,劣质酒精灼烧着下肚,随之而来的是一种短暂的麻痹和舒畅,他感觉灵魂都轻了几克。
“喏,”钱串子又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里翻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手术服,扔到谢隐身上,“等下换上,你身上那些,痕迹,太扎眼了。”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谢隐脖颈,胸膛,手腕上那些暧昧的青紫和咬痕。
谢隐一滞,拢了拢自己那因为没纽扣而敞胸露怀的衬衫。
“今后打算怎么办?”钱串子问。
“我来找你,就是要让你帮我找工作的,外地的,离这里越远越好,不查身份的。”谢隐说。
这就是钱串子的第二兼职:黑工中介。
“没问题。”钱串子满口答应。
难得一见的,这视财如命的家伙竟然没提前跟谢隐计算找工作的中介费。
“新闻照片上那个孩子,是你兄弟吧?”钱串子非常唐突毫无铺垫地问道。
谢隐愣了一下,应了一声。
钱串子焦黄的手指夹起一支烟,点燃,狠狠吸了一大口:“我见过那孩子。”
谢隐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耳膜,震得嗡嗡作响。
钱串子没等他说什么,自顾自地继续下去:“十几年前,他来过我这里,难怪我当初第一次见你,就觉得眼熟。”
“我哥找你干什么?”谢隐莫名紧张起来,脊梁发凉。
“让我帮他检查腺体发育情况,我问他为什么要查这个?”钱串子又深吸了一口烟,“他说,如果是刚刚开始发育,达到那个‘标准’,就来得及。我当时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,所以,那个标准,是成为那个实验室的实验体的标准,是吗?”
谢隐的心脏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。
他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懵了:他一直以为,是实验室看上了腺体条件更好的谢泽,谢泽借机跟实验室提出了交换自己,他从来不知道,救出自己,竟然是谢泽主动并主导的。
钱串子看向谢隐:“那孩子是自愿进去那个地狱的?为什么?来得及什么?”
谢隐从钱串子的烟盒里,抽出一支烟,给自己点上,他并不会抽烟,一口吸下去,肺里全是被劣质尼古丁袭击的焦灼感。
“咳咳咳咳咳……”他拼命咳嗽,咳得眼泪奔涌而出,顺着脸颊肆意流淌。
等他咳嗽完,他看向钱串子:“来得及,换出我。我哥之所以主动去当实验体,是为了把我从实验室换出来。”
他再也忍不住了,痛哭出来。
从决定复仇开始,他就没再哭过,此时此刻,他终于哭了出来。
钱串子任由烟一直自燃,烧到了手,才颤巍巍地说:“我是不是做错了,当年,我是不是该骗他?但我要骗他了,死的人,是不是就是你了?”他停顿了良久,用哽咽的气音对谢隐说:“对不起……”
谢隐站起来,拍了拍钱串子的肩,摇了摇头:“这不关你的事,没有你,我哥也会去找别的大夫。他性格比我还倔。”
告别了钱串子,谢隐去了墓园,取走了谢泽的骨灰。
一个午后,谢隐带着谢泽,去了一个最南边的海边小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