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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隐赢了。

磐石被撼动,蚂蚁搬倒了大象。

“该说的都说完了,还继续做吗?”谢隐微微动了动被吊袜带束缚的手腕,强行扯出一个孟浪的笑容,他用身体语言发出邀请,试图将主题拉回那被中断的欲的漩涡,仿佛刚才那场颠覆一切的揭露从未发生。

“你来抢婚,只是为了证据吗?”路危行的声音发木,带着灼灼的刺痛。

就没有一点点是为了我吗?

谢隐看着路危行那张褪尽血色的脸,看着他眼中碎裂的光和摇摇欲坠的身体,心脏像是被万根钢针从上下左右反反复复的刺穿,疼到无以复加。

其实,当谢隐带着路危行从礼台上离开,看到了路危行露出的得意的窃笑,他方才恍然大悟,这场世纪婚礼,竟是路危行用来诱捕自己的陷阱!

如此大费周章,只是为了引自己出来?

他震惊了,迷茫了:如果你爱我,为什么从来不说?如果你不爱,那为什么做到如此地步?

无论如何,一切都来不及了,他不可能终止这个唯一的复仇的机会。

对不起,恨我吧!你应该恨我!

这段感情太多杂质了,注定通往毁灭,纠缠下去,必然两败俱伤。

事已至此,不要留下任何念想,不要心软,让他恨我!谢隐对自己说。

谢隐面上扯出一个轻浮的笑容,语气带着刻意的挑衅和嘲讽:

“当然啊,傻瓜!不然是为了被你上吗?你的镶钻啊?”

轰——!

路危行感觉整个世界在脚下下陷,身体几乎站不住了。

他以为谢隐的抢婚,是冲破一切阻碍也要夺回所爱,是那场盛大闹剧里唯一真实的孤勇。

却万万没想到,从头到尾,在这场复仇的棋局里,自己只不过是被精心布局的棋子,一个用来制造混乱,吸引所有火力的活靶子。

“如果你说出来,告诉我你需要那些证据,我甚至可以,可以主动帮你拿!鼎家的那些事,我不在乎!鼎家倒台,我也不在乎!可你为什么要这样?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利用我?”

路危行字字泣血,尤其最后一句,满是濒临崩溃的绝望,震得空气都在嗡嗡作响。

谢隐强迫自己迎上那双美丽但破碎的眼睛,强迫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又绝情又冷酷:

“因为从一开始,我就是要利用你的,只不过……中间有了些变数。”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恍惚,快得让人无法捕捉,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,“后面,不过是重回正轨而已。”

路危行没有再嘶吼,也没有再质问,他只是死死地盯着谢隐的眼睛,企图看穿他的伪装,直抵他灵魂的最深处。

在那漫长的,令人窒息的沉默对视里,路危行眼底翻涌过无数种情绪,最终,所有的风暴都沉淀下去,他问出了那句此刻显得无比苍白和矫情的废话:

“你……从来没有爱过我吗?”

不爱吗?谢隐问自己。

那些让人沉溺的相守和陪伴,那些不自觉的紧张和关切,那些在黑暗中紧紧相拥汲取的温暖,那些在某个瞬间看到对方时的心跳加速,那些情不自禁的冲动,那些无法自拔的抵死的缠绵,那为他出头不惜丢掉工作的共赴……不叫爱,叫什么?

爱吗?谢隐又问自己。

这份情感从一开始就深埋着欺骗的种子,扎根于利用的流沙之上,它早已被复仇的火焰烧灼得面目全非,被无数谎言和过往浸透,变得污浊不堪。沉重到让他无法背负的情感,配叫“爱”吗?

他闭了闭眼,再睁开时,所有的挣扎,痛苦,不舍都被强行抹去,只剩下刻意伪装好的决绝。

他甚至还扯出一个残忍的玩世不恭的笑容,语气轻飘飘的:

“大哥,咱们连在一起都没在一起过,谈爱这个字,会不会有点滑稽了?”

恨我比爱我对你更好,路危行……

他的话,把路危行那句已经滑到嘴边的“可我爱你啊”,硬生生堵了回去。

正当谢隐自己亲口,干净利落,不留余地企图斩断这段孽缘时,路危行竟然笑了起来,哈哈大笑,笑得谢隐直发毛。

路危行笑够了,缓缓直起身,抹去眼角笑出的泪痕,旋即,他抬手大力劈在谢隐的颈动脉窦部位。

谢隐只觉得大脑“嗡——”的一声,剧烈的眩晕感和窒息感瞬间袭来。

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,就彻底失去了意识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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