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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护士推着移动病床出来,谢隐躺在上面,口鼻罩着氧气面罩,身上插满了管子,胸膛随着呼吸机规律的节奏微弱起伏。

路危行沉默地跟在谢隐的病床旁边,一路护送他到ICU门口,直到门彻底隔绝了他的视线,他才转身离去。

他在医院附近找了家酒店,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洗刷干净,换上了临时买的干净衣物。

但他没有休息,而是立刻返回了医院,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和人脉,为自己争取到了ICU外一个可以长时间停留的位置。

接下来的日子,路危行像一尊石像,驻扎在了ICU走廊,几乎没有合过眼。

他严格遵守探视时间,每次进去,都穿着无菌服,坐在谢隐床边。

他不说话,就那么看着谢隐。

但,谢隐一直没醒。

“不应该啊,他是Alpha,恢复能力应该强于Omega和Beta,而且,他个人身体素质非常好,按理说,早就该醒了。”医生万分不解。

医生不知道,但路危行知道,谢隐这是没了求生欲。

“混蛋!”医生走后,路危行终于忍不住低骂出声,“你的命,是我路危行从阎王手里抢回来的!抢了好几次!没我的允许,你敢死试试?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!”

骂完,他转过身去,无声地哭了。

抹掉眼泪,他又转回来,低声在谢隐耳边祈求:“别管那个女人,你要活下去,你还有很多事没做完不是吗?”

他当然不知道谢隐有什么事没做完,但他知道,一个28岁的人,人生总不会是完满的状态。

也许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,也许是他的“有事没做完”唤起了谢隐的求生欲,在ICU躺了四天后,谢隐的生命体征终于趋于稳定,脱离了危险期,谢隐被转入了高级单人病房。

转出ICU那天,路危行小心翼翼地亲自推着病床,仿佛推着易碎的稀世珍宝。

谢隐真正清醒过来,是在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晚上,他缓缓睁开眼,眼神有一瞬的迷茫和空空如也,随即,被胸口传来的剧烈钝痛拉回了现实。

他下意识地想动,却牵扯到伤口,疼得他眉头紧皱,忍不住发出一个鼻音:“嗯……”

守在床边的路危行听到谢隐的动静,浑身一震,他抬起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谢隐苍白的脸,张了张嘴,好半晌才挤出两个字:“醒了?”

谢隐艰难地转动眼珠,看到了路危行的脸,男人显然很久没好好休息了,眼下是浓重的乌青,胡子拉碴,跟之前的形象相去甚远,若不是太熟悉了,他肯定认不出了。

谢隐想嘲笑他丑,但此时此刻,他的嗓子跟被砂纸搓过似的,根本说不出话,半晌,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:“水……”

路危行立刻起身,倒了温开水,拿起棉签,蘸了蘸水,小心翼翼地润湿谢隐干裂的嘴唇。

这是护士教他的。

他的动作细致而专注,带着一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温柔,让谢隐有些恍惚。

终于,久旱逢甘的嗓子,能说话了,谢隐努力问出几个字:“我……睡了……多久?”

“六天。”路危行盯着他的脸,眼底里翻涌着难以言表的后怕和心有余悸,但更多的,是失而复得的庆幸。

“六天……这辈子……没睡过……这么长时间……好爽。”谢隐断断续续地说,每一个字都耗费着巨大的力气,但他竟然笑了。

那笑中,尽是劫后余生带来的释怀。

“路危行……谢了。”

“谢了”两个字说的很轻,却击碎了路危行强撑的精神和坚硬外壳,他把头埋进谢隐手边的被子里,肩膀轻轻抽动着。

泪水浸湿了那一小片被子。

这个姿势,路危行维持了很久,才缓缓抬起头,眼底的赤红褪去了一些,只剩下深不见底的,沉甸甸的,难以名状的东西。

“别……这样,怪……吓人的。”谢隐笑了。

路危行转过头,快速整理好情绪,随后拿起旁边果盘里一个的苹果,又拿了医院配的削皮器,开始沉默地,极其专注地削了起来,但等他削完,那苹果,基本上只剩下一个果核了。

他最后,气得干脆把果皮果核一股脑扔进垃圾桶,站起身,就要出门。

“去……去哪?”谢隐笑着问他。

“买橘子,不用削皮。”路危行气急败坏的。

在他的认知里,病人就是要吃水果的,尤其是削皮的苹果。

“别……买了,我都……不能吃,医生……的医嘱,你没……听见啊?”谢隐说个话都要累死了,还要跟这没常识的人废话。

经谢隐这么一提醒,路危行这才想起,好像是有这么回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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