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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不能喝咖啡。”
“为什么?”
“你在长伤口,喝咖啡容易留疤,颜色深了不好看。”
“麻烦你拿出点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该有的科学素养好吗?我们暂且不讨论留疤的根本机制,我就问你,消化道里的咖啡色素,它怎么就能翻山越岭,穿墙破壁地去影响我皮肤上的伤口愈合?你觉得我是棵会光合作用的植物吗?色素还能渗透到表皮细胞?”
……
“别刷手机了,听听音乐。”
“你别告诉我手机辐射也会影响长伤口啊!”
“那倒不是,但你玩手机太专注,容易兴奋,影响休息和睡眠质量。睡眠不好,伤口就愈合得慢。”路危行说着,还贴心把耳机塞进谢隐耳朵孔里。
谢隐一把扯下耳机:“你看看你最近干的这些事儿!逼我吃这个喝那个,这不让那不许的!我只是被刀捅了,又不是坐月子!”
……
除了咀嚼吞咽这种实在无法代劳的基础行为,路危行几乎包揽了谢隐生存所需的一切事务,细致入微到令人发指——谢隐伸手他递水,谢隐抬脚他跑腿,谢隐咳嗽一声他都能不远万里冲过来拍背。
路危行的照顾,对谢隐这种骨子里极其独立,极度抗拒被人当易碎品伺候的人来说,无异于一场精神上的酷刑。
三天后,谢隐对他这种毫无科学逻辑的体贴入微终于忍无可忍了。
“路大爷!路祖宗!你是我亲爹行了吧?”谢隐双手合十作哀求状,“算我求你了,放我一马,让我自生自灭吧!再这么下去,我得被你伺候到精神崩溃!”
“做梦!”路危行抱着手臂,居高临下地睨着他,眉毛挑衅地高高挑起,“我救过你三次,你这条命可是我反复从鬼门关拽回来的!我说你怎么养病,你就得怎么养病!”
“前两次我认,但这第三次,不是医生救的吗?”谢隐的质疑颤颤巍巍的。
“我不叫救护车,你指望医生心电感应来救你?”
“行,就算三次!但你现在这个伺候法儿,”谢隐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,“我觉得我死你手里的可能性更大一点。”
“死我手里,不好吗?”路危行笑了。
在路危行“没有科学全是感情”的照顾下,谢隐的伤口长势喜人,再过一段时间,就能拆了线。
这天,路危行推开病房门,只见谢隐正站在宽敞浴室的镜子前,手里拿着花洒,眉头紧锁,对着自己油腻打绺的头发,脸上写满了“想洗又不敢洗”的纠结和烦躁。
“你干什么?”路危行一个箭步冲过去,劈手夺下谢隐手中的花洒,仿佛谢隐手里拿的不是花洒,而是引信正在冒烟的炸药包。
“我,我就想洗个头,痒死了。”谢隐被他吓了一跳,没好气地辩解。
“胡闹!线还没拆,伤口沾水感染了怎么办?不要命了?”路危行瞪着他,把花洒藏到身后,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。
“头痒啊!”谢隐对天委屈咆哮。
要说路危行也是个人才,第二天,他竟然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台洗头床。
对,就是发廊那种躺着洗头的玩意儿!
当几个工人哼哧哼哧地把这个庞然大物搬进病房浴室时,谢隐惊得差点从病床上弹起来,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。
“路危行,你搞什么名堂?”
“给你洗头啊。”路危行指挥着工人安装调试,语气理所当然,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得意洋洋,“躺着洗,水不会流到伤口上,安全。”
幸好这家顶级医院的VIP病房浴室足够宽敞,这台巨大的洗头床被顺利安置在角落,竟然不显拥挤。
调试完毕,路危行扶着行动尚有些不便的谢隐,小心翼翼地让他在洗头床上躺好,调整好颈托的位置。
“十天就可以拆线了,拆线再过几天伤口就能沾水了,就十几天,你至于吗?”谢隐仰着脸,看着头顶的路危行,他觉得他疯了。
路危行没搭理他,用蓬头仔细浇灌着谢隐的头发,润湿每一根发丝,然后往谢隐头发上挤了些洗发水,手指不断揉搓着谢隐的发丝,打出绵密的泡沫。
温热的水流冲刷着泡沫,浴室里只剩下水声和两人轻微的呼吸声。
谢隐就那么仰躺着,从这个特殊的角度,他能清晰地看到路危行低垂的,无比专注的眉眼,看到他因专注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,看到他小心翼翼控制水流方向的样子……一种难以言喻的,混杂着安心,酸涩和某种悸动的暖流,悄然漫过心间。
“路危行,”他轻轻唤了一声,“你对我这么好,我会上瘾的。”
“上瘾就上瘾呗,怕什么?”路危行笑了。
上瘾了,就别离开啊,傻瓜。
在路危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下,谢隐终于出院了,由于之前一直没找到房子,他们现在没住的地方,俩人商量了一下,干脆找了个酒店,包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