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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,他刚裹着薄被躺下,还没来得及平息呼吸,loft的楼梯就响起脚步声。
路危行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床边,无视谢隐惊愕的眼神,无比自然地掀开另一角被子,长腿一迈就躺了上来,动作行云流水,仿佛这是他的专属席位。
“你干什么?”谢隐惊得差点从床上掉下去,声音都变了调。
“不明显吗?”路危行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,侧过身,灯光勾勒出他身体的轮廓,那双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,“睡觉。”
他回答得理所当然。
“你为什么在我床上睡觉?”谢隐感觉自己快窒息了。
“不然睡哪?”路危行懒洋洋地抬手,指了指这只有一张床的二层空间,又指了指楼下唯一且短的沙发,“你觉得,那玩意儿我睡得下?”他语气里带着点无辜。
“沙发你睡不下,我也睡不下啊!”谢隐的思路一下子被他带偏了,原本不是讨论他为什么上来睡床的问题吗?
“所以咯,我们可以一起睡床。”路危行狡猾地笑了。
“我们说好的……”谢隐急眼了。
“都睡床,又不代表一定要发生什么,你这个人,思想这么这么龌龊?”
“……”
被路危行评价为龌龊后,向来言辞犀利刻薄的谢隐,张了张嘴,竟然没反驳出话来。
他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,自己跳进去,还自己挖土,把自己埋了起来。
在一张并不很大的床上,同样高大的体型注定了两人无法避免的肢体接触:稍微翻身,手臂就会不经意相碰;腰稍微弯曲,或者侧身,腿便会相贴。
每一次轻微的碰触,都像带着奇异的电,将谢隐的记忆拉回不久前的发热期——那些无止无尽的缠绵,灼热的吻,失控的瞬间……谢隐只觉得一股无法言语的燥从身体深处而起,四处狂奔。
终于,在又一次路危行翻身,紧紧贴上谢隐后背时,谢隐彻底崩溃了。
他掀开被子,几乎是逃似的冲下了楼,把自己狠狠地摔进了客厅那张又短又硬的旧沙发里,像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去。
这一夜,他翻来覆去,在沙发狭小的空间里憋屈地蜷缩着,直到天蒙蒙亮才勉强昏睡过去。
当清晨的阳光照进房间,谢隐试图抬头时,脖子传来一阵不熟悉的酸痛——他,落枕了。
谢隐歪着脖子,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走进公司后,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电脑,咬牙切齿地在网上疯狂搜索关键字:单人折叠床。
订单刚下完,还没来得及揉揉酸痛的脖子,路危行已经一阵风似的卷到他面前,二话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外走:“去医院,找余嘉牧。”
谢隐差点忘了,他们公司又成为了苗家的危机处理的代理,必须把腺体残疾的余嘉牧的事情进行善后。
余嘉牧躺在病床上,虽然病情已尽明显稳定,不需要镇静剂来维持情绪,但他脸色越发灰败,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绝望。
经过几轮废话般的推搡,无论路危行怎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,余嘉牧依然坚持不要钱,要正义。
“你现在在舆论上都不占优势,而且,你拿什么跟苗家斗?所以,我劝你还是拿钱比较实在。”路危行明显有点不耐烦了。
这次,连谢隐都不支持余嘉牧告官了,他歪着僵硬的脖子,看着病床上的余嘉牧,脑海里闪过苗伊宁那张扭曲疯狂的脸,以及他对付路危行时展现出的禽兽手段。
他此刻完全理解了,牵扯到苗家,为什么路危行始终是一副主张息事宁人拿钱了事的“反派”嘴脸——苗家少爷连路危行这种爱得很深的青梅竹马都敢下死手,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Alpha,在苗家眼里恐怕连蝼蚁都不如。
谢隐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:不要招惹疯子,尤其不要招惹背后站着整个权力堡垒的疯子。
“你知道苗伊宁虐待你的视频,是谁放上网的吗?”路危行忽然问。
余嘉牧茫然地摇了摇头。
“他自己。”
余嘉牧显然被这个答案惊到了,他无比惊愕地看了看路危行,有看向谢隐,企图从他嘴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。
但谢隐也只是点了点头。
“你觉得他在乎那个视频对他的影响吗?他根本不在乎,不但他不在乎,他全家都不在乎。他甚至能用你的视频制造的舆论,充当自己要挟父母的砝码,余嘉牧,你都不知道你在跟什么人斗。这个世界就是有些地方,是没有正义的,醒醒吧!”路危行的言辞,可以称得上语重心长了。
“是你们撤掉的热搜,删掉的所有相关话题和讨论吧?”余嘉牧质问道,“你们是苗家的帮凶!为什么还演出一副为我好的样子?”
路危行冷笑一声:“是我们,但,你以为只有我们能助纣为虐?你知道我们这样帮助权贵擦屁股的公司有多少吗?你知道你标记并抛弃Omega的丑闻是被别的公司爆出来的吗?每个危机处理公司都想争取苗家这样的黄金客户,而你,就是他们的投名状。”
路危行丝毫不掩饰自己工作性质的龌龊,甚至语气里全是鄙夷。这让谢隐有点读不懂他了。
余嘉牧沉默了,自己连唯一可能拿来斗权贵的舆论利器,都无法掌控半分,还能拿什么跟苗家斗啊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