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刁难夜送爱妻(第1页)
地下诏狱内,潮湿的石壁上跳动着昏暗的火光,映照出赵临渊紧绷的侧脸,他目光紧锁住牢房里的高公公。
“公公,未免您身子骨受罪,有什么事不如交代了吧。”
“赵大人,”高蜇声音平缓得像在聊家常:“您已经看出来了,又何必问我,太后不想泽国东海有战事,这您能懂吧?”
赵临渊冷笑:“为了不开战,居然连自己国家的战士都害,倒让我小看了太后这阴毒手段。”
高公公轻笑一声,向前踱了半步,烛光在他脸上跳跃:“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你我都是笼中鸟,逃不脱这样的命运。”
他话锋一转,“就像十八年前,神风军的军粮为何不知所踪……赵大人当真从未想过?”
赵临渊原本戒备的神情骤然凝固,父母战死沙场、粮草断绝的惨状瞬间涌上心头,他强压下胸口翻涌的情绪,声音低哑:“这于太后有何好处?若琉璃国趁虚而入……”
“好处?”高公公望向远处狱卒巡视的火光,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,“琉璃国攻陷泽国,对太后来说难道不够吗?”
这句话如惊雷炸响,赵临渊猛地抬头,脑海中闪过太后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,他才明白过来——当今琉璃国君主的亲妹妹是太后。
他攥紧手心,指节发白:“所以当年……”
“所以当年令尊令堂功高震主,深得先帝信任,却成了太后掌权路上最大的阻碍。”高公公转身,目光如淬毒的银针,“无论那场仗是赢是输,他们都非死不可。即便得胜归来,太后也会另寻由头除去他们。”
他凑近牢栏,声音压得极低:“至于今夜为何要取你性命?因为太后不想有人顺着粮库的线索,查出十八年前的旧案。对你而言是血海深仇,对太后来说——”高公公轻轻吐出寒气,“不过是要抹去的一条贱命。”
镇国公府,夜色已深。
敖妤坐在窗边,手中绣着一方帕子,上面是几竿墨竹,歪歪扭扭很是难看。
她不时抬眼望向门外,眉宇间笼着一层淡淡的忧色,赵临渊前脚刚回来,还没来得及进院子,知风就来报,说被太后急召入宫。
打更人敲了三次鼓,这让她心中隐隐不安。
烛火噼啪一声炸开。
也就在这时,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,沉重得有些异样,敖妤站起身,赵临渊已推门而入。
他依旧穿着那身显赫的飞鱼服,腰佩绣春刀,身形挺拔如松,可敖妤一眼就看出,他不一样了。
那张平日里冷峻如石刻的面容,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,紧抿的唇角残留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,尤其是那双眼睛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神采,只剩下疲惫空洞。
“夫君?”敖妤心头一紧,快步上前,“你怎么了?宫中出了何事?”
赵临渊的目光触及妻子担忧的面容,那死寂的眼底才泛起一丝微澜。他极慢地摇了摇头,动作僵硬得仿佛提线木偶,声音沙哑:“无事,只是。。。有些累了。”
他的视线落在敖妤刚刚放下的绣帕上,那墨竹孤直却好似难支。
他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极深的痛楚,随即移开目光,走到桌边,背对着敖妤,提起茶壶倒水。
敖妤看着他倒水的手,竟在微微发抖,杯沿与壶嘴磕碰,发出细碎而不安的轻响。
“先用些饭菜吧,我让厨房温着了。”敖妤压下心中的不安,柔声道。
“不必。”赵临渊猛地打断,声音有些急促,随即又强行缓和下来,“我。。。不饿,小鱼,你陪我坐坐就好。”
他端着那杯水,走到敖妤身边坐下,将水杯递给她,目光紧紧锁着她,夹杂着一种不舍与痛意。
“喝点水,”他声音低沉,“你看你,嘴唇都干了。”
敖妤心中疑窦更深,但在他异常执着的目光下,还是接过杯子,浅啜了一口,水温正好,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异样气息,但她心绪纷乱,并未深究。
“今日太后召你,究竟所为何事?”她放下杯子,再次问道。
赵临渊避而不答,只是伸手,轻轻抚上她的脸颊,指尖冰凉。他的动作极其温柔,仿佛在触碰一件举世无双的珍宝,眼神里翻涌着敖妤看不懂的复杂情绪,痛楚、不舍、愧疚,还有一丝深不见底的屈辱。
“小鱼,”他喃喃低语,声音轻得像梦呓,“记住,无论发生什么,都要好好活着。。。回江浙老家去,那里的山水养人,再也不要来京城这是非之地。。。”
他的话像是交代后事,敖妤心中猛地一沉,一股寒意自脚底窜起。她想追问,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,眼前夫君俊朗的面容开始模糊、重叠。
“你。。。”她瞬间明白了那杯水有问题,不敢置信地看向赵临渊。
黑暗如同潮水般涌上,吞噬了她所有的意识,在她彻底软倒之前,感觉到的最后一抹触感,是赵临渊轻轻接住她,滴落在她颈间那滚烫灼人的液体。
是泪。
她那位宁折不弯的赵大人,哭了。